“捷克特。”
我在阳光下呼唤他的名字。
就像说情话一样轻声细语。
又如身处画中般不动声色。
他并不理会我。
就和华美宫殿中那些绝情的雕像一样,无论在谁面前都不曾移动分毫,哪怕是有人冲他倾表爱意。他只是专心致志的盯着他手中的报纸,沉醉其中。
“捷克特!”
面对他的无视,我不得不提心吊胆将声音提高了两度。
这很冒险。但如果他再不理会我,那我相信我定将粉身碎骨。
“叫我‘坚持。’”
似乎他终于听见了我的声音。
用刚睡醒般的沙哑嗓音回应了我。
“‘牺牲’同志,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做什么。”
“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。”
我斜眼瞥了他一眼。
“但你如果继续‘坚持’把报纸反着拿,我们很快就都要‘牺牲’了!”
我说真的。
虽然我前面描述的文绉绉的,可其实我从刚才开始就很想照着他的脑袋来那么一下。
只不过这样势必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,为了光荣的事业,我不得不压制住自己这么干的想法,作为一个专业人士,这点程度的自制力我还是有的。
“哦?”
听了这话,他赶忙把手上的报纸转了个圈,把手上那被他漫不经心的给捏变形的报纸端好了,重新装起了一副热衷实时的看报人模样。
“我没注意。”
事实上,他装的还是不错的。一会动不动点点头,一会又动不动摇摇头,翻页的时候干咳两声,再翻一页就骂两句怪话,演的惟妙惟肖,栩栩如生。
只可惜他长的太嫩了,始终秀不出那种老愤青们看啥都不顺眼的老朽样,不然他这伪装就很完美了。
“你现在才发现吗?白痴,你刚才都干什么去了。”
“我在想事情。”
“想事情?什么事情?”
听了这话,我不自觉稍稍斜过了脑袋,看了看他。
当了捷克特几年的搭档,我一直以为他的脑子空空如也,但事到如今,重任压肩,就算是他这无忧无虑的愚人,也还是会有些顾虑啊。
我想着要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,但却一下子想不出来。毕竟这个任务实在太沉重了,我根本没有资格不负责任的去说些盲目乐观的语句。
“我在想,我们干掉那家伙之后……”
“嗯。”
我听着哼唧了一声。
“我是高喊‘暴君已死!’还是说‘你的血将浇灌自由!’好呢?”
他一副子很苦恼的模样向我说道。
“你怎么看,同志?我感觉后者听起来更有气势一点,但我怕后者有点太长了,你知道的,我说的太快就容易咬舌头。”
“你就在想这种事?”
我皱了皱眉,依然在假装看风景。如果不是我用手使劲的掐着大腿,我大概就动手了。
“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检查一下家伙,白痴。”
听了我的话,他放下了报纸,解开大衣扣子,把手伸进进去摸了一通。
“没问题,家伙都还在,状态良好……可要怎么做?这玩意儿威力太大不怎么好用啊。”
片刻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,又拿起了报纸,继续演他的角色。
“你忘了我们的计划吗?。”
我说着,瞪了他一眼。
“我们早饭的时候才讨论过的啊,白痴。”
被我这么一瞪,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,但依然没有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。
“我确实有点忘了。”
他耸了耸肩。
“你知道我记性一直不好。”
“那你能想起今天早餐吃的什么吗?”
“应该是我妹妹的三明治,因为我现在肚子不怎么舒服。”
“好吧,我重复一遍。”
我无可奈何的说道。
“也就四个步骤,首先,我们低调的蛰伏……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。”
“嗯。”
他一边哼唧了一声一边点了点头。
也不知道是对我的计划感到由衷的钦佩,还是在入他看报的戏。
但无论如何,我都要继续说下去。
“接着,我们低调等待目标接近,低调的接近目标,低调的把家伙拿出来……最后,高调的把那**轰上天。”
“呃……听起来很不错,但是细节呢?比如怎么去把她干到天上去?”
“你的愚蠢已经到了一种境界,这都还需要我教吗?三步。”
我冲他比起了三根指头。
“第一步,悄悄的贴着那**的马车,第二步,把衣服解开。第三步,拉掉安全栓,。”
“没有第四步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可如果我不把炸弹扔出去,我怎么回来呢?”
“拜托,我们可是恐怖分子,搞的是恐怖活动,如果能活着回来还叫什么恐怖?”
“但是……”
说道这,捷克特顿了顿。
“但我是‘坚持’啊,你才是‘牺牲’,从代号上来说也该是你去啊。”
“有时候,‘坚持’也是一种牺牲,‘牺牲’也是一种坚持。”
我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你必须要‘坚持’我们的事业,这是为了明天。”
“好像很有道理,但为什么我还是感觉哪里不对?”
他放下报纸挠了挠脑袋。
啧,关键时刻他居然开始犹豫了。
这可不是个好兆头,自杀袭击这事情,只有亡命之徒才能干。在现在这种情况,即便只是分毫之失,那也是相当致命的。
不过,好在我太了解他了,这种时候怎么逼迫他下决心,我是很清楚的。
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挑衅……
“难道你怕死?”
“怕死?”
听了这话,他浑身打了个寒战。
他晃晃悠悠的放下报纸,四下张望了一会,好像确认没人在旁观之后,猛的把脸凑到了我的鼻子上来。
“如果我怕死我就不会和你到这来了。”
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。
“你可以说我怕蟑螂,怕老鼠,怕我妹妹的三明治,可你决不能说我怕死!……”
说到着,他突然停住了,沉默了一会,像是冷静下来了一样,又拿起了放在腿上的报纸。只是很明显的没了展示演员自我修养的心情。
“我们家族的男人都是硬汉……硬汉是不怕死的。”
“当然,我明白。”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,我的祖父和你的祖父,没有谁比我们家族的人更了解你们家族的人了。”
说到这,我愣了一下,好像头脑里有些记忆的片段闪过。
虽然这句话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,但不知道为什么,我突然感觉说出来的时候,鼻子有点酸。这是奇怪,这话本来是应该用来督促他去送死的,但为什么,我感觉自己有点却有点动摇了?真是失败。
“如果可能的话,我真不希望我们的世交在这一代终结。”
不知道怎么的,我莫名其妙的吐出了这句话来。
我们两人都沉默了。坐在公园的长凳上,久久的维持着自己的动作。
虽然从刚才开始,我们就没怎么动过。
但这种沉默,使得我们就好像被一阵冰风给冻住了一样,就算是这当头烈日也丝毫不能缓解这种寒冷。
直到捷克特第三次把报纸放下,将这沉默的冰块砸的粉碎。
“不,不这么做就没有未来。”
他喃喃自语般的说道。
“如果我不去牺牲,民族就没有未来…”
很难想象,笨拙的他能想出这样主角般的台词。
他扭过头冲,我笑了笑。
“谢谢,有你这样的朋友,我很开心。”
这个时候,我听见从马路的那头,传来了一些声音。
女人的尖叫,男人的欢呼,轮子在地面上的咕噜咕噜……还有近卫军整齐划一的行军步伐。循声望去,我看见在阳光下,那撒了金粉的邪恶旗帜在熠熠生辉。我看见疯狂人群将那辆穷奢极欲的马车给裹的水泄不通,我看见他们铺天盖地往这里碾压了过来……我已经分不清楚是人潮在跟着马车,还是马车被人潮推着了。
但无论如何,时候都到了。
“暴君来。”
没有等我说话,捷克特已经站起了身,将报纸叠好放在了长凳上,毅然决然的站起了身。
“英雄去。”
他微微念道,这居然还是押韵的。
我抬起头,仰视着他高大的背影,这一刻他在我面前前所未有的英姿飒爽。
突然,我的身体不受我的控制了,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将他拉回凳子上。
但他早已大步的迈出了步子,向人潮走去。
那一刻,我知道,我失去了一个朋友,因此我也站了起来,朝着他的背影脱力的喊叫。
再一次呼喊他的名字。
“捷克特!”
他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只是朝天上望了两眼,像是在叹气。
“捷克特。”
我喘着气对他说道。
“虽然……”
那时候,我的喉头哽住了,以至于我有点口齿不清。
“虽然你的妹妹是恶心的F罩杯,”
我红着眼睛说道。
“三明治做的超烂,还是个百合猪,对狗过敏,但是……但是我会照顾她一辈子的。”
“叫我‘坚持’,同志。”
他用冰冷的话语说道,旋即又扭过头,冲我莞尔一笑。
“谢谢,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。”
就这样,在震天的喧嚣声中,我看着他走到马路中央。
面对那洪流般涌来的暴君的队伍,他就站在那里,俨如一尊雕像,一动不动。也许在你们的眼中,这就像是螳臂挡车。但是我看得见,在他的背后站着许许多多先人们的意志。
捷克特,你是真正的爱国者,等我们独立了,你有资格在历史考卷里占个大题。
就在这时,我一直萦绕在耳畔的喧闹声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簇拥着马车的队伍在捷克特的面前停了下来,那样庞大的队伍,就在他一个人的面前……
等等,好像哪里不对?
我看着捷克特,突然愣住了。
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,为时已晚。
完了,全都完了。
我绝望的捂住了脸。
“捷克特,你这个白痴。”
我们可是恐怖分子,干的是恐怖活动,如果不是偷偷摸摸的那还叫什么恐怖?
这个白痴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到马路中间去了,在众目睽睽,几十条枪口下正大光明的……送死。
说真的,白痴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,和他做了十多年朋友,聪明如我也产生不了抗体。
“你!干什么?”
一个护卫冲他喊道。
“阻拦女王御驾,你居心何在!?”
“我…我……”
这还没炸呢,他到先结巴了。
完了,一切都完了,捷克特一紧张就容易乱说话乱做事,实际上他紧张的时候比平常还要蠢十倍,尤其是在理解力上。
如果我估计的没错,他接下来就要把自己给供出来了。
“我…我…我是来……”
“大胆!”
就在他正准备气势非凡的被打成马蜂窝的时候,突然从马车传来了一声危险,打断了他的自首。我心里一惊,赶忙循声望去,实际上,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是和我一样,都聚集到了马车上。
之间马车的紫色帘子缓缓的拉开,之间一个少女在数个毕恭毕敬的女仆包围下,端庄的坐在椅子上。
我当然不会忘记这张脸。
就算她长再怎么可爱,穿再的怎么高贵,装的再怎么优雅,胸再怎么小,她骨子里和血管里流淌的邪恶与暴虐是掩盖不住的。该死的娅莉多薇,年轻的女王。
“嗯哼。”
她高高在上清了清嗓子。
又把声音调高了几度,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。
“大胆!”
令我感到惊奇的是,这话居然不是冲捷克特说的,而是冲那个士兵说的。
“民众拦轿鸣冤,乃是天经地义之事,尔岂能粗暴相待?放他过来吧。”
“是,女王陛下!”
那士兵们猛的朝地上跺了几下脚,立刻架着枪给捷克特清出了一条直通向女王的路。
真是傻人有傻福啊。我不由得为捷克特捏了把冷汗,但至少计划可以继续了,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更有利。
…事情要是这么顺利就怪了。
捷克特一直没动,他就呆呆的站在那。这家伙看样子是紧张的都动不了了。直到有个士兵在他后面推了他一把,他才上了锈一样一板一眼的朝女王的马车走了过去,从他这走路的姿势来看……我就知道要出事。
他至少花了十多分钟才走到娅莉多薇面前。
娅莉多薇仔细打量了捷克特一会,朝捷克特的笑了笑。
“嗯哼,你有什么冤屈要向我倾述吗?”
我不知道捷克特是听见了吗?还是没听见。
反正他就站在那没反应,直到女王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,他才像如梦方醒般打了个激灵。他张着嘴好像想要说什么,但大概也想不到什么能说的,只好就那样干站着。
“炸弹!白痴!”
我小声的冲捷克特说道。
这么远的距离我觉得他大概是听不见的,但幸运的是这个时候他还知道求助于我,主动悄悄的斜着眼睛往我这边看了。
我疯狂的用手指点着胸口,提醒他绑在胸口的炸弹,可他却还是一副子云里雾里的模样,不停的朝我使眼色。
我们的交流持续了几秒,直到那女王噘着嘴巴走到他面前,踩了他一脚。
“喂!你有听见吗?”
她看上去有点生气,也是,这情况就是换我我也不耐烦了。
“人家好心好意接见你,你居然不正眼看人家!这对于淑女来说是很失礼呢!好歹说两句话啊!”
这么说着她狠狠的踩了捷克特一脚。
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后备兵,这真是十万火急的情况,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。
我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为了高尚的事业,我决定豁出去了。
“胸!”
我朝捷克特大喊道。
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程度的指示了,我要直接喊‘炸弹’‘拉保险’什么的,肯定是要被察觉到的,那么捷克特在自爆之前就会被打成筛子,用这种模棱两可之词,这实在也是无奈之举。
这回捷克特好像听懂了,他皱起了眉头,深吸了一口气……然后……然后……
然后把手放到了娅莉多薇的胸口上!!!
顿时,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,这种凝固的沉默持续了几秒。
紧接着我就看见民众们沸腾了起来,女王身边的女仆抄起了凳子,还有各种各样的家具,正准备一股脑往捷克特身上砸的时候……
那个女王摆了摆手,示意她们停下。
“且慢。”
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潮红。
“这说不定是一种礼节呢?”
听了女王的话,人们面面相觑,表现出了莫大的不解。
“我国乃彩虹之国,有少民百万,纷呈多样,胸,乃是母性的象征,在我国境内依然还有生活的很原始的人民,他们有母系崇拜的倾向,那么以**来表示礼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。”
听了伟大领袖的话,人们为伟大领袖的宽容和机智拍手叫好。
娅莉多薇不紧不慢的说完,把自己的手也放到捷克特胸口。
“你的心跳……好快呢。”
女王带着一种奇妙的微笑对捷克特说道。
“我的也很快呢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坚持……啊不,捷……捷克特。”
“是个好名字呢,其实我…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……”
娅莉多薇欲言又止,迟疑了很长时间之后低下了头。
“不,没什么,请你忘记刚才说的话吧……不过,你愿意和我一起到宫里去吗?我才刚刚继位,对于少数民族的们习俗,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。我希望能够改善少数民族们的生活,你能帮我吗?”
“嗯……嗯。”
捷克特点了点头,实际上他大概是顺水推舟了。
“是嘛,那太好了。”
就这样,我亲眼看见马车上的帘子慢慢的降了下来,带着一大堆人群扬长而去。
不对啊,为什么我感觉这么不对劲。
这事情的发展太诡异了,我跟不上节奏啊!
“啊!”
我一拍脑袋。
难道我其实是配角?
轻小说创新研究社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卧龙小说网http://www.wolongxs.com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好书推荐:《扶她狂想》、《我的假女友正全力防御她们的进攻》、《抖S女仆和M的我》、《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》、《美少女控制我开始舔她的脚》、《女上男下》、